给我来个棒棒糖

奇异博士×钢铁侠

简介：Tony第一次见到Stephen时只有5岁，Stephen说他有慢性时间错位症，是个时间旅行者

预警：【MCU】【私设如山】【OE预警】【OOC】

*年轻的奇形象有参考

7.

  Stephen因为周身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而茫然了一瞬，记忆逐渐回笼，他瞪大眼扭头问Tony：“距离我上一次过来过去多久了？”

  “昨天。”Tony抱着书冲Stephen眨眼，“你昨天还逼我去睡觉来着，你记得吗？”

  “……”Stephen一时语塞，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堆积，他隐隐猜到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问，“我记得你昨天还在MIT你的宿舍里……你有三个博士学位其中两个再过三个月就毕业了，你跑来曼哈顿干什么？”

  Tony冲他眨眨眼，回答道：“我来哥大上暑校啊。我退学了。”

  Stephen的脸色变了好几遍。他想起Tony昨天见到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掀了电脑的样子，隐隐约约知道Tony当时在干什么以及为什么死活也不去睡觉了。

  “你根本不是被劝退的，你……”Stephen短暂的震惊过后气急败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猛然停住看着Tony的清澈的眸子，一时失语。

  “哦——原来我跟你说我是被劝退的。”Tony拉长音得意洋洋地凑近一点Stephen，盯着他的眼睛，啧了一声，“这么说确实没错，我跟老头子请假，他们不准，我机票都订好了。保留学位的手续就算能办也太麻烦了，我要立马就能走，就直接退学了。谁稀罕那三个学位。”

  “……”Stephen看着Tony，他颇有些艰难地说，“所以你来这里真的只是……”

  “为了你啊！我没告诉过你吗？我会提醒自己告诉你这一点的。”Tony说着把那一大摞书扔到Stephen的怀里，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张学生卡，看了一眼Stephen，假模假样地摇头叹息，“Stephen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学生卡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随地乱丢。”

  “……”抱着书的Stephen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了大学后，Tony原来寥寥的社交活动突然暴涨，离开家的Tony愈发的嚣张跋扈，坑人的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却也让人——好吧让Stephen讨厌不起来，至少他现在肤色看起来健康了。Stephen憋了半天，最终投降般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脑子直疼：“我下午有个很重要的解剖实验，导师亲自指导，关乎我能不能毕业。”

  “什么？”Tony有点茫然地抬头看着Stephen。

  “本科生暑假期间安保办公室只有星期一三五工作，可以补办学生卡，而今天是周四。”Stephen说着，没想到Tony竟然十分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啊。我决定偷你学生卡的时候就查好了。”

  “……”Stephen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跳着，他想起当时的自己发现学生卡不见后被吓懵了的样子，十分不忍地叹了口气避开Tony惘然的视线，“我要刷卡进实验室，所以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把卡尽快还给我……我是说这个时间线上的我……”

  “噗！”然后Stephen就听见Tony没忍住笑了。他瞪大眼睛看着Tony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自己努力憋笑的样子，“好，好吧，哈…咳咳，我能在哪儿找到你？”

  Stephen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已经彻底放弃了什么不能透露未来的底线，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你偷我卡的那个餐厅。”

  然后Tony就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留Stephen一个跟他怀里的书瞪眼。

  Tony到达餐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正站在里边背对着门和某个服务生交谈的Stephen，他停了下来，对着玻璃里的反光抓了抓头发，将领口扯开一些，擦了把额头因为剧烈跑动渗出的汗珠。他推门而入，大步朝着Stephen的方向走过去：“你好……”

  Stephen和那个服务生同时扭过头来。Tony骤然顿了一下，他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年轻版的Stephen。他今天中午才见过这个人，但是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他忍不住将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后的样子稍微对比。他看着这个人脸上隐隐有崩溃之势的焦虑让漂亮狭长的眼睛染上阴霾，染成深亚麻色的卷发意外的和那张还没有沧桑痕迹的脸般配。

  Tony因为心虚稍微移开了眼睛，他张开嘴，舌头有点不听使唤：“那个，你，你是Stephen Vincent Strange吗？”

  Stephen愣了下，他迅速地意识到什么，带着点焦急和期翼说道：“是的，我是！”

  “这个是你的学生卡吗？”Tony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剧烈的跑动而发红，他拿出Stephen的学生卡，手上汗湿一片。

  Stephen的眼神猛地亮了，因为过度紧张而升高的血压终于落了下来。他连忙把卡死死抓紧手里，说着：“天啊，谢谢，谢谢，谢谢。”仿佛是意识到连说了三个只是谢谢不太好，Stephen忙补充，“我只是……太感谢你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你看，这不是找到了吗？”那个好心的服务生也笑起来，Tony看着那个人的手拍打在Stephen的肩膀上，嘴巴抿了抿。Stephen点头道谢，飞快地说道：“太感谢你了。”看起来恨不得给Tony鞠躬，这搞的Tony有些不好意思。

  Tony支支吾吾地用手挠挠头，解释：“那个……是这样的，我叫Tony，我是今年暑假来上夏校的，我，我提前到了学校想熟悉熟悉。呃……我就是想问问学长如果可以能不能，嗯……”

  Stephen眨眨眼，他刚刚的注意力全在失而复得的学生卡上，这时候才注意到了眼前的人。少年比他矮一些，仰着头一双大的有些过分的圆眼睛带着些紧张和无辜望着他，让Stephen无法遏制地将注意力在那人睫毛上晃过。他晃神了一阵，心说难怪他看起来那么小。Stephen其实对于和这种人社交不是很感冒，但是考虑到Tony真正意义上的刚救了一命，还是立马同意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你可帮了我的大忙！”

  “太好了！”Stephen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眸子瞬间被点亮，纤长的睫毛再一次在他眼前晃过，宛若马上便要起舞的蝴蝶翅膀，Tony笑起来，“那我晚上请你吃饭好吗，学长，晚上7点，就在这里！”

  Stephen想说，你帮我找回了学生卡应该是反过来才对。但是Tony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他看了看手表，脸色一变，边说就边朝门外跑去：“糟糕！我还约了人！我先走了学长！7点在这里！你可千万要来啊！”

  Tony说着推开门就往回跑，他顺着来的路拐弯跑去，直到看见已经被放在地上的书。Tony四处看了看，已经不见了另一个Stephen的身影。他将那些书整摞抱在怀里，抚摸着它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8

  “Dummy！”Tony打开门冲里边喊了一声。

  一个圆滚滚的机器人立刻从房间里出来，然而他被扔在地上的甜甜圈盒子绊了一下，整个趴在了地上。

  Tony立刻扁了扁嘴，嘟囔：“丢人。”

  他看着Dummy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然后飞速滚动履带跑过来，还眉飞色舞地冲Dummy使了个眼色，然后微微侧身让出身旁年轻的Stephen，介绍到：“给你们介绍一下——Dummy，这是Stephen Strange，我未来三个月的学长；Stephen，这是我家Dummy。”

  Dummy发出一个电子音，冲着Stephen伸出了自己的机械手臂。Tony轻轻给Stephen了一个手肘：“他在向你握手。”

  “呃…嗯……”傻眼的Stephen下意识地伸出手和Dummy握了一下，然后后者松开机械臂朝后退去了。Tony欣赏够了Stephen脸上的表情才去和Dummy说道：“帮我拿一下我的钱包，谢了小呆。”

  Stephen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他扭过头去看了看Tony，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这是你16岁的礼物？”

  “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从我有记忆记忆开始我爸妈就没给我再过过一次生日，自从2年前我去MIT，这些年我就见过这些年我就面过他们一面。”Tony强调着耸耸肩，将钱包从Dummy手里接过来，“真不好意思，没想到那家餐厅竟然关门了。我今天刚刚到的曼哈顿，有没有推荐的餐厅。”

  Stephen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他去赴约的时候，以外看见了站在紧锁的餐厅门外等着的Tony。那家自从Stephen来到哥大就没歇业过的餐厅偏偏这一天停业整修。Tony问Stephen能不能和他一起回家去取钱包然后去城里的其他餐厅的时候Stephen其实并不是很情愿。他21岁本科毕业，跳研读博，开始进入医院实习，高傲的性格此刻已经初露头角，而Tony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看的青涩小孩子”，他并不是很想与他有过多交集。如果不是Tony今天帮他找回了学生卡，而他正好结束一个重要实验可以稍微放松几天，他是绝不会松口答应的。

  Tony跟他提到了家里有个很傻很笨的小机器人，Stephen根本没太在意，按照Tony的形容他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小孩子的积木玩具——而现在他三观都有点震动。

  “我，听到这个很抱歉……”门被关上，和父母关系也不好的Stephen回过神一点，感同身受的经历几乎让他瞬间觉得Tony亲近了不少。他不知道如何安慰Tony只能僵硬地抬起手，犹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Tony没有对此表示什么，他错开眼神飞速地说：“好吧，你有什么推荐的餐厅吗？”

--9

  Tony来到哥大的第一个月过后，全部还在学校的人便全都听过了他的名字。Stephen有些震惊，也有些不满——他和Tony走的那么近，这孩子天天24小时恨不得腻着他至少23小时，但是一直到第二个月都过去了，他才知道Tony是SI继承人，以及他在MIT读的是博士而不是他以为的本科，而且这两件事竟然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抱歉。”Tony眨眨眼，他看上去耳朵都耷拉下去了，可怜兮兮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提起比较好。我不想你……拿那种眼神看我，你知道吧。”

  Stephen怔了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揉了一下Tony的头，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Stephen也听其他人形容过Tony，他觉得那些人根本不懂Tony——除了聪明和好看这两条外，其他的他全都不屑一顾。他眼中的Tony就像个孩子一样。

  发丝滑过他的手掌，柔软微凉的触感让Stephen有些不想抽手，而Tony也完全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的样子，甚至微微歪头，像一只被哄得舒服的猫咪。Stephen忽然想起什么，他的手顿了顿：“等等，你读的是博士学位，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个的Tony抬起头，他缓缓直起身子眨眨眼，回答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我被踢出来了。”

  “嗯……你没听错。”Tony看着Stephen惊愕的样子耸耸肩，又想起什么似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然后我就直接来这里了——为了你，只是专门为了你。”

  Stephen是傻子也不会把这句话当真的。他眨眨眼，还是觉得Tony被劝退这事情有点难以相信，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好吧，这只能证明美国的学术界还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腐败，这是好事。”

  Tony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他冲Stephen眨眨眼睛：“待会儿的派对，去吗？”

  “不了。”Stephen说道，“我下周要交三篇万字论文，而且酒精会影响我手的感觉。对于一个以后要做高精度手术的医生来说，手比什么都重要。我的导师最近在建议我去给手上保险。”

  “这也有保险？”Tony惊奇地说，他站起身去拎外套，准备离开了，“那我得给我的脑子去上一个。在我家和Dummy玩的愉快！”

  Tony在曼哈顿市中心买了个房子，正好在Stephen的实习医院和学校的中间，这一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要去医院的时候在Tony家呆一呆甚至太累的时候睡一觉。Tony家只有一张床，但两个男孩子在那张大双人床上还是挤得下的。Stephen哼了声，来了写论文的思路，飞快地开始翻书，只来得及看Tony一眼，迟迟没听见关门的声音，疑惑地回头。

  “你的手——”Tony犹豫着说了句，随后抿紧了嘴，眼睛里闪过Stephen无法理解的难过和焦虑，Tony轻声说，“没事。”

  他飞快地走了，关门声响起。

  笔伴随着翻书的声音莎莎地在纸上划过，一直到Dummy试图给Stephen端过来一杯水，结果把水洒在了书上的时候Stephen才跳起来大叫了一声。他手忙脚乱的收拾书上的水，同时狠狠瞪了Dummy一眼。小小的机器人无辜地旋转它的摄像头，机械臂不知所措地举在半空。

  Stephen顿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起这是Tony一点一点自己做出来的，哭笑不得地摸了摸Dummy的头，想起Tony上次遇到同样情况后将书放进冰箱冷冻室里的做法，只能叹着气将书塞进冰箱。他可不像Tony，这些书都该死的贵，他可赔不起。

  Stephen对着桌子上摊开的东西继续叹气。接着写论文是不大可能了，除非他能和那些必须要看的书一起钻进冰箱。Stephen看了看手表，离去医院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鬼使神差的，Stephen想起了Tony的话。

  “待会儿的派对，去吗？”

  Stephen快步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白T恤，黑色半休闲长裤。今天刚刚下完雨，晚上可能会有些冷。他拎过旁边Tony送给他修身的墨绿色薄飞行夹克穿上——完美。

  他拎过门口Tony给他的钥匙，直接出了门。

  走到学校附近的派对会场只需要15分钟，等他过去应该能赶上party的高潮部分。不过Stephen并不在乎那些，那就只是有些担心那种环境下的Tony能不能适应。他漫不经心地避开路上的水坑。喧闹的声音已经就在耳边了。

  突然，一个声音透过音响传来，Stephen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也能认出那个拎着酒瓶子爬上桌子的家伙，Tony兴奋挑衅的喊声已经透过音响传了出来：“有本事是男人就来把这瓶威士忌干了！一人一半，不许洒，你要是喝的比我快，今天晚上的酒我全包！”

  “我靠。”Stephen下意识爆了句粗。他一步步像是不由自主般朝着会场走去。

  在场地前的空地上的人群发出一阵剧烈的尖叫欢呼声，起哄声越来越大，Tony伸出拿着麦克风的手，张开手指任由手里的东西掉落，砸在桌面上从音响里都传来剧烈的“咚”的一声。人群再次发出起哄和尖叫的浪潮，有个金发的男孩受不住终于受不住挑衅和怂恿跳上桌子，人群再次发出尖叫声。

  Tony歪过头，那双大的过分的眼睛意外地让他整个人染上了一股妖媚的气息，Tony扯扯领子，在有一阵小范围的欢呼中接过一个空了的酒瓶子，将自己手中瓶子里满满都酒液倒了进去，对比了一下两个瓶子里液体的高度，确定一样以后递给了另一个，然后冲周围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惊人的，躁动的人群竟然急速安静了下来，甚至还传来一阵阵嘘声。一直到大家都彻底安静下来，Tony才摆手示意离麦克风最近的人拿起来。

  带着狂热兴奋的倒数声从音响里传了出来：“准备——3，2，1，开始！”

  两个男孩子立即直径将酒瓶倒竖，喉咙剧烈地耸动吞咽。人群中再次爆发了欢呼声和口哨声。

  Stephen置身于狂热的人群边缘，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Tony。他的白衬衫被扯开至少两个扣子，袖子挽到大臂，裤子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他仰着头露出漂亮的脖颈，喉头耸动，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反光颤抖，碎发落在他的脸颊，双唇艳红。Stephen听见了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Tony猛然率先甩头，睁开眼睛直视他的对手，人群因为失去了免费的酒水而发出遗憾的声音。至少过了又两三秒，对面的金发男孩才缓过来，他脸颊通红地咳嗽了一下，擦擦嘴，微微摇晃有点站不稳。

  Tony勾勾手指将话筒拿来，他在一片遗憾的唏嘘中清了清嗓子，然后举高了自己的酒瓶，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金发的男孩说：“我说了，只要你先喝完，今晚的酒水就都包在我身上。”

  Stephen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里只有Tony。他的瞳孔骤缩眼看着Tony缓缓倾斜手里的瓶子直到瓶子彻底倒过来，最后的那点酒液准确地浇了下来，顺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滚滚淌入脖窝，继续向下淌去。Tony不再看着他的对手，而是冲着人群暧昧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其实还剩一点不小心洒了，所以严格来说他赢了。”

  人群爆发除了一阵比之前更尖锐高亢的尖叫声，Stephen的耳朵都被他身边的人震得隆隆直响，然而他在意不了那个。他眼中只有衬衫被酒打湿的Tony和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Tony显然没有看见他，他在人群逐渐爆发起来的一声声“Tony Stark”中享受着各种意义上的胜利。一个大胆的姑娘率先跳上了桌子，Tony立即十分绅士地一把搂住她的腰，没让她摔下去。

  心脏传来一阵说不出的感觉。Stephen觉得自己看不下去，扭头就走。他将Tony送给他的夹克从身上有些粗暴地拽下来，然后抱在怀里。

  起风了，微弱的风带来有些冰凉的空气吹在Stephen裸露的手臂上，鞋子踩在浅浅的水坑里发出清脆的声音。Stephen有些失魂落魄地走着，他甚至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些人，那些他自以为不懂Tony的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不懂Tony的也许是他。

  Stephen的眼神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猛地亮了亮，这是否能说明他对于Tony来说是特殊的？不——他肯定对于Tony来说是特殊的，不然怎么不见他给其他人家门钥匙。但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特殊？

  怅然若失的感觉落满了心房。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把Tony当成一个弟弟，然而想一想——他们其实也就认识了不过一个月而已。他并不了解Tony，Tony也不了解他。Stephen什么时候回到Tony的家里都不知道，他看了看手里的钥匙，随手甩到一边。

  Dummy在机械活动的声音中跑过来，被绊了一跤。Stephen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进来的样子，绊倒Dummy的是什么——Stephen努力的回想着，他想起来那好像是Tony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甜甜圈盒子。

  Stephen轻手轻脚的进到Tony的房间，他看着那张他们两个曾一起躺过的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想起他来过夜的那些晚上，Tony就像本能趋热的小动物般一点点缩过去直到贴上Stephen。Stephen考虑到Tony从小缺少父爱母爱，从来都是欣然接受的。

  思绪被Dummy的声音大段。小机器人跑的飞快，机械臂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要干什么。Stephen有些茫然地看着小机器人朝他跑来——然后机械臂撞在一个柜子上，把整个柜子都装翻了。

  Stephen倒吸口气，他看着无措的Dummy试图把东西捡起来，连忙跑过去蹲下来将柜子扶正。他感到有些头疼地看了看Dummy：“你去忙别的吧，我来收拾这个。”

  他现将抽屉塞回柜子。然后将东西一件件放回去。当他捡起一个笔记本的时候，从里边掉出来一张照片。

  Stephen下意识地捡起来要塞回去，然而他的手僵住了。他失神地睁大眼，喘不上气，几乎要坐到地上去。

  照片很模糊，看上去照了有段时间，但也不至于太长，而且在四分之一的位置被人暴力撕毁过，但又能看得出来又被极其小心仔细地用透明胶带粘好，上边的画面不甚清楚，但Stephen仍能分辨出来——那是两个人在一个应该是酒吧的地方，Stephen一眼认出了那个能看到脸的人是Tony，而另一个显然是个男性，他半坐在高脚凳上，揽着Tony的腰和后背。而Tony站在地上——他捧着另一个人的脸——他们在接吻。

  Stephen那双永远稳如磐石的手猛地颤了一下，照片飘然落地。

--10

  “你最近两周在躲着我。”Tony走在鲜有人经过的路上，冲身边蓝袍的Stephen抱怨，“我做错什么了吗？”

  Stephen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将眼睛掩藏在帽檐下，戴着口罩没说话。Tony夸张地叹息：“好吧，我知道，天机不可露。那至少给我点怎么追你的提示好不好。你喜欢什么？看电影？打游戏？跑车？美女啊这个算了。听说你们医学生都喜欢尸体，那我给你搞两具来让你在我家厨房挥舞菜刀？”

  Stephen因为Tony的形容而感觉到了一阵恶寒，无奈地赏给男孩子一个眼神。Tony接收到了，继续抱怨：“你总得告诉我些什么吧，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Stephen实在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想我可能就是有些需要自己想明白的事情。”

  “啧。”Tony发出了响亮的一声，他扁扁嘴，“哦，我懂了，你突然意识到你喜欢我了，所以开始躲着我。”

  “……”Stephen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回这个话。他必须要绞尽脑汁才能对付这个过于聪明的孩子——什么东西打断了他。Stephen猛然回头，看向空无一人之地，那里有些树枝在摇曳晃动。

  Tony注意到了Stephen的动作，他不安地跟着Stephen停下脚步，也往哪个方向看了看：“怎么了？”

  “没什么。”Stephen叹了口气，他扭头看向Tony，“先走，我会追上你。”

  Tony不安地看着他，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Stephen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将帽子和口罩递给Tony，柔声说：“只是一个需要和我谈谈话的朋友，不太想让你见到真容。去前边的咖啡馆等我吧。”

  Tony犹豫了一下，在Stephen的手覆盖上他手背时垂下了头。他嗯了声，松开手朝前走了两步，他猛地回头——Stephen消失了。Tony茫然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思考要不要去咖啡店等人。

  站在原地的Stephen隔着如同钻石切割面折射出的无数光影望着Tony，他缓缓扭头望向一边，他带上真正的尊敬轻声叫她：“古一法师。”

  Tony犹豫再三还是朝着前边那个小小的咖啡厅走去，他不安地在一张桌子上坐下。将一次性口罩塞进帽子里然后放在桌子上，将它们占有欲十足地环在手臂之间，焦虑又紧张地朝窗外张望，心想着自己该等多久比较好——万一Stephen刚刚不见是因为回他本来的时间去了，他岂不是要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

  眼前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Tony烦躁又充满敌意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抱歉这里已经有人……Stephen？”

  Tony睁大眼望着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的人，一时间竟有些无措，连忙调整自己的坐姿，将刚刚被缩起保护住的脆弱部位冲着眼前的人舒展开来。他看着眼前Stephen颇为不善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说：“你怎么在这儿？”

  “买咖啡。”Stephen说，他抿紧嘴，浮着一层霾的双眼望向Tony护在胸前的两样东西，他又朝Tony刚刚望着的方向望了一眼，冲着那两样东西扬了扬下巴，“你在等人？等女朋友？”

  Tony懵了。自从他们认识以来——无论是很多年前那个突然出现在他实验室的初遇，还是两个多月前那个被刻意创造的相逢，Stephen都从没有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更加无措地睁大一双眼，一张嘴有些结巴：“没…不是……”

  “男朋友？”Stephen眯起眼，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Tony呆呆地望着Stephen，被吓懵的大脑逐渐开始运转起来。他望望窗外明媚的阳光，再转过头的时候突然勾起了一个和阳光同样明媚的笑容：“怎么，你吃醋？”

  被反将一军的Stephen浑身僵住，那些他想好的话一瞬间全部被清空。他本来想问你是Gay吗？你怎么看我们的关系？为什么在我面前要装成另一幅样子？还想问——虽然没什么立场去问——那张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为什么照片被撕了又被粘好细心保存？是你分手的初恋吗？那张照片有些年头了那时候你才多大？

  但现在他只能傻傻看着Tony嘴角的笑容稍微敛了敛，认真了一些说道：“听好了，我，Tony Stark，单身，可撩，嗷嗷待哺。难道你想给我介绍女朋友，或者说男朋友——学长？”

  Stephen张开嘴，希望自己的耳尖不是红的。

  与此同时的镜面空间，Stephen望着小路的尽头，Tony的背影早已经无迹可寻。

  古一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沉静而缓慢：“有些故事的结局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被写好……命运因果轮回，环环相扣。抗争也好，放弃也罢……都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时间它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脆弱的只是我们而已。”

  “我知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就明白了……”Stephen抬手试图挡住自己的惨笑，仿佛这样就能不让泪水涌上眼眶，“我只是……”

  Stephen试图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心情。可笑？讽刺？亦或是释然？无力？似乎都有一点，但又都不完全是。他转过头看着古一那双饱含着时间秘密的眼睛，黄袍摇曳，忍不住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早在这么多年前就认识了我，为什么当初要赶我出去？”

  “你会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依然没有明白。”古一看了他一眼，这回眼睛里带了笑意，“我那么做，也许只是因为……你问了这个问题。”

  Stephen哑口无言。

-11

  Stephen看到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上大块的玻璃时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尸块，十分不爽地摘了一次性乳胶手套去开门。对方往里探了探头，看着一脸没什么好表情的Stephen，笑了一下问：“你好，同学，我想问一下，沃尔克教授的办公室——或者实验室在哪里？”

  “沃尔克教授？”Stephen皱了下眉，“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自从他那天从咖啡厅落荒而逃后又是很多天没有见过Tony了，他在逃避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的事——而眼看着Tony的暑期课程就要结束了。他将自己埋在医院和学校两点一线，连宿舍都没怎么回去过。他知道Tony去他宿舍等过他，后来走了，可他就是——他就是面对不了这个人。

  此刻心情不好，休息不足的Stephen更加没好气，他冷冷打量着这个人，说道：“谁放你进来的你找谁去。”

  眼前的男人冲着Stephen再次笑了一下，让他感觉到不安。Stephen刚要张开嘴说些什么更加激烈的警告，一个影子忽然钻进了两个人中间，将他大力推进了实验室里。Stephen猝不及防之下朝后跌去，勉强缓了两步才撑着桌子站好，他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愤怒不满：“Tony？！你怎么进来的，你……”

  然而Tony没等他说话。少年快速地看了眼Stephen，又看了眼那个奇怪的男人，他眼中的什么东西让Stephen停下自己的指责。他迷惑地想得到一个答案，然而Tony比他的速度更快地一把抓起旁边的塑料捆绑带，一言不发直接将Stephen的一只手绑在了桌子旁一个无障碍的扶手上。Stephen瞪大眼：“你——”

  然而Tony趁伸过手来的时机将他第二只手也绑在了那上边，将旁边的实验器材一股脑推到Stephen绝不可能够到的地方，然后终于猛然回身，深吸一口气挡在了Stephen的身前。Stephen的手臂贴着Tony的后背，能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

  “周末这幢楼不会来人的，他跑不了。”Tony低声说，他看着那个已经走进来的男人，声音深处的颤抖掩盖不了他的坚定和敌意，“我跟你们走，放过他，不然我们两个都不会好过。没有做足准备我是不会过来的，你们的目标只是我。”

  Stephen骤然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盯着还在发抖但是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男人噗嗤笑了一声，他的目光扫过Stephen回到Tony身上，慢慢鼓了两下掌：“所以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对吧。没想到啊——那帮废物一个都没能逮到你？”

  Tony冷哼了声，只是问道：“你是想跟我成交，还是干脆鱼死网破？”

  于是对方从善如流地侧身让出一半的门，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那请吧——”

  Tony看着那个人犹豫了一下，他能相信对方不会伤害Stephen吗——Tony想起那双满是疤痕的手，心里剧烈的抽痛。如果那是因为自己，如果……但他没有太多选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没有做足准备是不会过来的都是瞎扯的，如果不是另一个Stephen突然出现他根本都不可能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他咬咬牙，最后复杂地回头去看了眼被自己绑在无障碍扶手上的Stephen，朝着门口走去。Stephen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扯了一下被绑住的双手，嘶吼了一声：“Tony——你在干什么Tony你疯了你——Tony！他妈的回来，Tony——”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被砰然关上的门，他清楚的听见了门落锁的声音——是Tony。因为医学实验楼所有的实验室基本都是病理实验的配置，为了阻止细菌扩散或是火情爆炸的厚重的大门墙壁和防弹玻璃成了他最好的保护——也成了他的囚笼。Stephen近乎疯狂地拉扯着自己的手腕试图从中逃脱出来，然而Tony因为紧张用力过猛，那些塑料扎带几乎勒进他的皮肤。他顾不上平日里小心保护着的手，剧烈拉扯着，手指和金属碰撞发出特有的声音，他绝望地看着早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外，无力地缓缓靠在桌子上：“Tony，你他妈……”

  Stephen缓缓闭上眼睛，实验室骤然安静下来，他几乎要滑坐在地上——“有人能听见吗？”

  Stephen猛地睁开眼，他听见了微弱的声音，但绝不是幻觉。又是一声“有人能听见吗？”他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实验服的兜里传出来的，他才意识到那里沉甸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东西。他用力扯着自己的衣服将那个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竟然是一个手机，和市面上那些砖头一样的不一样，更小巧，也更好看，整个机身被喷涂成红色，机身上显示的另一端是Howard Stark——Tony的父亲。

  “能听见！”他激动地大喊了一声，已经不顾上对方是怎么样一个只存在于大家闲聊中的传奇人物，朝手机那边大声说着，“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医学实验楼二层，刚有人强行带走了Tony，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听见了。”那边的声音冷静到不像是一个父亲听到了自己儿子被人绑架后该有的反应，又或者，Stephen觉得那个声音并不像电视里听到过的Howard Stark的声音，“我们已经有人赶去了，呆在那里不要动，详细和我说一下情况，什么细节都不要放过。”

--12

  获救后，学校询问过Stephen要不要放一段时间的假，Stephen犹豫了。他试图询问Tony的状况，只得到一个他没事的回复就没有更多。他再三考虑决定不休假。他更加拼命地往返医院和学校之间，愈发的冷漠和寡言。

  Tony的影子在他眼前不断晃过，他会在梦里不断的梦见对方，梦见那张照片，梦见Tony冲他笑的样子，梦见Tony背对他决绝地颤抖。有些梦境只是噩梦，有些甚至扭曲到诡异——他梦见Tony挡在他身前，那个面容已经模糊的男人笑的不像人类的笑容。他说：“好啊，你给他口出来我就成交。”

  Stephen一身冷汗地从梦中猛然清醒，他大口喘气，纷至沓来的情绪让他绝望到想用刀捅进自己的脖子。他在，他在干什么啊——

  一直到一封信忽然被寄到了Stephen的宿舍，一切终于戛然而止。信封上明晃晃的一个张扬的“Your T.”让Stephen瞬间忘记了自己该怎么呼吸，他拆开那封信，果然是Tony那字里行间都带着飞扬的字迹。

  「原谅我一直未能和你有更多交流，我向他们要求过，但想你也应该知道知道我被拒绝这么做的原因。我很好，是你及时提供的消息救了我一命，现在已经又回到了MIT进修物理和工程学，顺带一提，我一回到这里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写信。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你似乎一直在躲着我，但是还是万分感谢你两个多月来对我的照顾，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只是恐怕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而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你的小学弟」

  酸涩的感觉整个袭击了Stephen，让他生出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他攥着信纸的手几乎要把那张纸抓烂，沮丧和什么更多的情绪堵在胸口，闷得难受。他站在原地低头反复看着信里的一句句话。明明是你救了我，明明我根本没怎么照顾你，如果不是我执着于那点自己搞不清楚的小情绪……

  他冲出了宿舍，一路跑进教授的办公室。七个小时后，他坐上了前往马塞诸塞州的飞机。他甚至没有问Tony的地址，也没有带任何更多行李。他转乘大巴来到MIT的校区，一路打听着去到工程大楼。

  他望着那幢楼和门前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顾不上连续十几个小时奔波的疲惫，吐出一口浊气，准备走进去开始打听Tony的消息。

  “Stephen？”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叫住了他。

  Stephen转过头，他看见Tony正抱着两本厚厚的书站在阳光下惊讶地望着他。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和运动裤，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在阳光下像是晶莹的琥珀，但又不止，远远不止。Stephen瞬间忘记了全世界，甚至忘记了自己。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是他的Tony。

  Stephen大步走过去，顾不上周围的人流，将Tony连同那两本书拥在怀里。下一件他能记得的是就是自己如何将青年压在对方宿舍的门上，猛烈碾压过他的嘴唇。

TBC

怎么感觉三发完结不了可能要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