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个棒棒糖

  “早上好。”Tony和法师们打着招呼。他看到一个学徒，忽然想起什么，“嘿，Cecilia，你的朋友给你寄了点东西，今天应该快到了，别忘了去Stark大厦的快递点拿。”

  穿着红袍的学徒眼睛冲Tony点头：“谢谢。”

  “嘿，昨天睡的怎么样。”Tony和另一位高级法师打招呼，“在异维度玩的开心吗？”

  宇宙失去了一半的人口。

  仅仅如此吗？

  忽然失去了驾驶员的飞机从天空坠落，大街上车子撞成一片，全世界的医院都变成了人间地狱。

  有的家庭整个消失了，可他们无疑是幸运的。消失是随机的，有尚不会说话的孩子被独自留在了家里无人知晓，有前一秒生活美满的人忽然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所爱之人。

  一个月后，惨剧变成了混乱。谋杀犯谎称受害者是在响指中消失的，流浪汉争抢失去主人的房产。警力跟不上，政府体系半瘫痪，劳动力的缺失让经济崩盘，随之而来的是能源危机和粮食危机。可能唯一一点可笑的幸运是，仅存的阿斯加德人因为政府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大家对于外星入侵的恐惧被很快接受。他们在Odin逝去的地方建立起了新的家园。

  SI又一次在灾难面前坚定地站了出来，以极低的价格为城市供能，大力发展AI和高智机器人在生活中的应用，给各地医院强有力的支撑，派出钢铁战甲维系社会治安。

  唯一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的是，Tony完完全全是从新闻上知道这些事的。他离开病房就直接一头扎进了Kama-Taj。他看到这些新闻，此刻再回到SI的总部不禁有些恍惚。

  战甲褪去，他原本是抱着感谢Pepper并彻底将所有公司股份彻底送给她的打算。他走到办公室外，却意外地听见了一个他不曾想到会在这里的声音。

  “Jar，下周和马萨诸塞州政府的谈判定在周二下午2:00了，麻烦帮忙转告一下Pepper。医疗研发部那边的……”Harley的声音在Tony的注视中戛然而止，他眨眨眼，“Tony？”

  Tony一时间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男孩瘦了很多，眼底的青黑昭示着他的睡眠不足，但背脊挺的很直。Tony摇晃地走了过去，用力地抱住了Harley。

  他低声说：“谢谢你。”

  然后他又一头扎回了Kama-Taj和实验室的两点一线中。

  Tony曾开玩笑说过，Kama-Taj可以没有Stephen Strange，但不能没有自己。如果他早知道自己的一语成谶，即便知道是迁怒也无数次想掐死那个过去口无遮拦的自己。他一次次和Stephen得意洋洋地说“我们都知道，你没了我不行”，可他现在后悔了。

  他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Strange。他和王开玩笑说，Stephen回来说不定会因为这个得意到忘形。

  Kama-Taj失去了大半的法师，但接收了前所未有数量的学徒。法师们忙不过来，有时甚至需要Tony以钢铁侠的身份出面。

  当然了，Friday的存在感也不弱——她现在已经对魔法足够熟悉，以至能独自承担看守三座圣所，管理书籍以及观测整个地球上魔法波动的任务。虽然这些事情上法师们对于Friday的依赖都是暂时的，但至少很多紧急时刻，她的存在解决了燃眉之急。

  终于，现任至尊法师，王，站在了Tony的面前。

  “你还欠我两顿饭。”王说。

  Tony眨眼：“我以为这段时间法师们的饭都是我在管。”

  “那些不算，Tony，我们现在说的是一些像样的午餐。”王面无表情地说着，Tony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纽约圣所的前厅了。

  此刻的纽约时差缘故是晚上。城市的街头已经不再是人们消失当天的混乱样子，但犯罪率仍高居不下。人们行色匆匆，Tony听到有人在讨论SI在医学领域的最新研发——那些复仇者专用的昂贵急救药物成功突破了成本的难题，实现了批量生产，并且已经投入市场了。

  此时的纽约已经熬过了一个寒冬，迎来了又一个春天。可Tony不确定自己是否仍喜欢春天。

  “我们吃什么？”他问王。

  王：“我不知道，你请客，你说了算。”

  Tony忽然如此强烈地想念起Stephen亲手做的饭。

  王回过身，他看着Tony，脸上倒还很严肃可分明不易察觉地叹了气：“你知道的，你想赖账可以直接说。不至于我问你这么个问题就突然崩溃。”

  Tony翻了个白眼。然后他看到了路边的汉堡王标志。他犹豫了一下，问王道：“或许你想吃芝士汉堡吗？”

  王依旧是那副表情：“你说了算。”

  Tony点了两份套餐，他端着回来。快餐店还挤着其他的人，他们一边嚼着汉堡一边聊着天。

  这个人在说谁谁谁再婚了，那家的谁谁考上了好大学，失去的腿的孩子今天重新学会了走路，公园里的花是不是快开了。

  冬去春来。

  王看着Tony有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他拿起汉堡，说：“他不会想见到你这样。”

  Tony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绷紧了全身。他沉默了一下，说：“你在说什么？Stephen和我说过，14000605种可能性中我们赢了1次。他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地交出时间宝石的，或许这次就是我们赢的那一次呢？他们会回来的，王，他们会回来的不是吗？那我更得替他看好他在乎的一切了。你看，我们生命是连接在一起的，我还活的好好的，这不正说明他还活着呢吗？”

  王哑口无言，他相信Stephen和他一千多万种可能性里的唯一可能性。但Tony也是他的朋友，更是Kama-Taj的朋友，作为朋友他无法看着Tony这样下去。他看着Tony机械般地嚼着汉堡，一时间百味杂陈。他良久后叹息：“Stephen没暗示过你吗？”

  Tony疑惑地抬头：“你在说什么？关于如何胜利吗？”

  “不是，我是说……”王犹豫了下，他说，“关于你们的连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绑定你们的魔法可以被宝石们的效果覆盖，所以只有他离开了。另外一种解释方法是。Stephen……他其实可以单向屏蔽你们之间的连接。Tony，当初还是你一针见血地告诉我，他是总有办法的那个人。”

  Tony的大脑嗡的一声白了。

  Tony看着王的模样很想大喊大叫，他想摔碎身边所有他能摔碎的东西，他绝望到极点，走不出来。他想质问，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做到放下，凭什么就这样向前看了，那过去的那些人怎么办，谁来记住那些消失的人，谁来留住他们的位置？

  Kama-Taj的草药飘香让他想起Stephen，那些亮橙色的法术让他想起Stephen，逐渐在高级法师中普及开的Libet手环让他想起Stephen，法师服的样式让他想起Stephen。他睡在他的卧室里，在每一个清晨醒来，和法师们打招呼。他认识了每一个新出现在这里的学徒，他们有的选择离开，有的刚刚到来，可Tony认识他们中的每一个，记得他们的名字，了解他们的性格和过去——就好像Stephen还在那样。

  可床上那个人的气息还是渐渐散了，Tony需要竭力将自己埋进枕头才能从其中嗅到一点点他所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味道。他尝试着像自己曾经幻想过的那样去帮Kama-Taj打点好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这样已经忙不过来的法师们就可以专注于那些只有他们的工作，而不用去操心其他的任何事情。

  他在无声中撕心裂肺。

  王再次发问：“关于今天的一切，Stephen没给过你什么线索吗？”

  是了，是了。Stephen粗暴又不顾一切去抓他手的动作，戒指处传来的钻进了什么东西般的痛，还有当Tony问出你是否会离开我的时候，他的爱人的犹豫。

  也是Stephen亲口说的，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一天会为了责任而离开。

  “够了！”Tony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房间里的人都看了过来，而那让Tony瑟缩了一下。他唇线被抿得苍白，在众人的注视下夺门而出，在纽约的街头奔跑起来。

  

  他想要逃跑，从这一切中逃跑，可他又逼着自己去确信他会是一切翻盘的重要角色，被责任强行绑架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他跌跌撞撞地跑着，抬头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Stark大厦。战甲覆盖上他的身体，Tony想上飞去。

  自从响指过后，Tony就没有再回到大厦的生活区过。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发现那张大床里还残留着些许Stephen的味道。他哽咽了，窝进了那张床里。或许是他太累了，Tony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在梦里，他从卧室门走出的时候，看到了一地散发着莹莹光芒的草。Stephen看着他说：“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有一天为了责任而离开你。”

  “不，不行，我不允许！”Tony听见自己的大喊，他想冲过去抱住Stephen，或者想给他来一拳。可Stephen仿佛看不见也听不见，那双眼睛仍隐忍而深情。

    “但那并不会让我停止爱你，也带不走我对你的爱。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离开了，而你仍愿意相信今天的我的话，那就请继续走下去吧。”法师的眼睛被染成晶莹的蓝色，“我们会在命运的尽头再次相见。”

  是了，这才是Stephen完整的原话。

  命运的尽头，去他妈的命运尽头遇见，那是哪里，我只想现在抱抱你。Stephen Strange，你个混蛋。

  Tony醒来的时候，泪水沾湿了枕头。他爬起来，走出卧室，然后因为馥郁甜蜜的香味愣住了。

  Harley坐在餐桌旁正在享用一份早餐。他抬起头，看到Tony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惊讶。Tony摇晃地走过去，看着另一份早餐。

  “Jarvis告诉我你回来了。”Harley解释，“我正好也在实验室。”

  Tony沉默了一下。他说：“那几个急救药品的是你研究的吧。”

  Harley：“是我。”

  Tony：“待会儿我和你一起看一下。”

  Harley点头，往嘴里扔了一颗草莓，含糊不清地说：“好啊，正好你也看一下最新安保机器人的设计，最新版本手机和电脑的系统更新内容。另外昨天我刚签了SI成立农业研发部的文件，我们之前已经投了几个关于解决粮食短缺的项目，但我觉得还是不如自己亲自做。顺便，那个董事会Jar替你开的，我让他问过你意见，你说都听我们的，所以我估计你还不知道这事。”

  Tony抬头，望向这个20岁的男孩，他真的长大了。

  Tony希望自己的笑容里没有苦涩。他说：“好啊，那我是得看看。”

  就这样，Harley在Tony的授意下开始代他行使在董事会中的投票权。一开始他还需要Pepper和Jarvis，偶尔Tony本人的撑腰和帮助，但历练让他迅速地成长起来。Tony看着男孩成长成远比当年的自己优秀的样子，这让他只感到了自豪。

  Tony本人仍将至少一半的时间泡在Kama-Taj，可终究开始尝试着停止继续跌跌撞撞地从一切细节中寻找那个曾经至尊法师的影子。守护Kama-Taj不再像是守着Stephen的家等他回来，已经更像是守护他在灾难过后属于自己的家。不少新到来的学徒甚至以为钢铁侠一直都是Kama-Taj的一员，只是秘而不宣，对于Stephen的印象不过是公众所知道的“他那个消失在烁灭事件中的医生丈夫”而已。

  不过他终究还是变了。Tony不再像以前一样张扬又高调，情绪的表达从夸张变得内敛。他不再跟人阴阳怪气，出言的嘲讽也变得一针见血起来。他偶尔开玩笑说，自己也是有三个博士学位的人，虽然是另一种doctor。

  时间，温柔又残忍。

  不知名的仓库里，一只老鼠拨动了从量子领域通向现实的开关。

  Scott是在SI大厦见到Tony Stark的，Harley就在他旁边。当对方讲出自己的遭遇和想法后，Tony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他或许走到了事情的转折点了。

  可如果……这不是那1/14000605呢？他输不起了。

  “等等，你是在认真的告诉我们你拯救整个宇宙的计划是基于'回到未来'吗？”

  Tony还没说话，Harley先忍不住了。

  “漂亮，孩子，完全是我想说的。”Tony立刻拍了拍Harley的小臂。

  Scott发出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嗤笑，然后在Tony极具压迫力的前倾中小声说：“不。”

  Tony面无表情：“那就好，你吓到我了，因为那里头全都是些胡扯。量子物理不是那样运作的。”

  Natasha忍不住出言叫他：“Tony……那一天，我们都失去了很多。”

  “我是在保护我们现在的现实，而当我说现实的时候不止是在说我，或者你，或者某一个人某一群人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我们是在讨论宇宙层面的现实。你说的这个——时空劫持？它可能会把一切至于危险之上，而且是我们冒不起的风险。”Tony平静地抬起头，眼睛里盛着不易察觉的悲伤，“如果这个行动最终导致……我不知道。比如现实驳论把现实撕裂了，或者把什么更危险的东西吸引到地球呢？抱歉，我不会拿这个去冒险。”

  “我不明白。”Scott有些失去了耐心，“你也在那天失去了爱人，不是吗？现在你有个机会带他回来，现在我们有过机会把所有人带回来，而你却告诉我说你甚至不愿意……”

  Tony的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一声，把Scott吓了个哆嗦。

  Tony的声音压低了，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别告诉我什么是失去，Scott对吧，你睁眼，醒过来，突然发现世界变了，你拒绝接受，这很正常，真的，我也是从那里过来的。我用了两年多彻底走出来，那会儿所有人都叫我向前看，现在我向前看了。看看周围这一切，你们想过把半个宇宙再带回来的后果吗？响指时在坐飞机的人会出现在半空中摔下来，有人睁开眼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剩了，有人会发现，谁知道，说不定自己的孩子被饿死在家里，可是到现在都没人发现，他们怎么办？对于消失的人来说，他们没有痛苦。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放下的。5年了，Scott，已经5年了。”

  Tony站起身：“我真希望你们是来和我说其他事的，真的，任何事。光是看到你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Steve看着Tony，他说：“Tony，我明白的，可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第二次机会，就摆在眼前。”

  Tony沉默了一下。

  “这就是我的第二次机会了。”Tony说，他转过身去，“如果你们想留下吃午餐，我们可以聊点别的。不然的话，你们知道出去的路。”

  Steve看着Tony离去，他想追上去，却被Harley拦住了。

  “你们都听到Tony说的了。”Harley脸上没太多表情，甚至对着队长露出了轻微的敌意，“离开吧，队长。”

TBC

致敬至尊法师Dr. Anthony Stark - 你走后，我就活成了你

另外，为了缓解下刀子，HE的方法上一章里有暗示了（而且一旦你get到就是明示）